周茗儿闻言喜不自禁,跪在地衣上朝着阿顾跪拜,“奴婢多谢顾娘子!” 纱幕一样的轻薄的暮色笼罩住太初宫,黯淡的天空中挂着三五颗微白色的星子。斜倚在飞仙殿中的玫瑰榻上,销金宫帘微启,碧桐捧了一盏玫瑰露进来,奉给阿顾,“娘子,东都的玫瑰颇好,取得的玫瑰露滋阴养颜,您可要尝尝?” 阿顾“嗯”了一声,接过玫瑰露,轻轻饮了,品泛着玫瑰露中的甘酸滋味,姿态慵懒,眼角眉梢露出放松之意。 “奴婢瞧着,”碧桐望着阿顾,笑着道,“娘子到了东都之后,整个人都要开心一些了!” 随着阿顾年岁渐渐长大,身边的班子已经定了下来。这一次前来东都,乃是独身前行,身边无长辈照料,因此需带足人手,遇到事情方可不至于手忙脚乱;但此行乃天子百官就食,队伍浩帙庞大,自己乃一介女眷,身边带的人太多又未免轻狂。因此人手不好太多,也不好太少。金莺在这次临行前主动避让,放弃了随侍阿顾的机会,阿顾索性便决定碧桐和红玉跟着自己身边,又带了乌芳、慧云、葛生、贞莲四个二等丫头,共计六人。这六个丫头经过了半日的劳整,已经在飞仙殿中安置下来。 阿顾嗔了碧桐一句,“凭嘴!” “奴婢是真的这么觉得,”碧桐和阿顾感情好,说话难免就有些放肆不拘顾忌,“太初宫乃是咱们最初待的地方,如今住着自然亲切,虽然说公主没有在身边,但也没有国公府的糟心事情呀!娘子整个人的气色都要好起来了!” 阿顾唇角微微翘起,掌着轮舆推倒窗前,望着窗外廷中的合欢花树。 五月合欢花盛放绚烂。明亮的天光照耀过来,涂染一片耀眼的光晕。一阵微风吹过,落花一片片从枝头坠落,安静缤纷。 阿顾瞧着窗前的落花,世人都是耽于感情的柔软的,但是若一旦发现并无寄望,便会赶紧干脆的抽身出来,免得沉溺太久伤了身心! “放心吧,”她仰头望着缤纷的落花,声音空茫,似乎有些伤感,又似乎释然,“没有追寻希望的东西就不必再惦记着,事到如今,我已经彻底放开了!” 清晨的天光射破天际混沌,明亮的太阳洒满光泽。阿顾从飞仙殿寝卧的六尺雕龙画凤床上起身,洗去了日行按摩后出的薄薄细汗,换了一身淡蓝色交领画兰绸衣,墨绿百褶长裙,坐在殿中玫瑰榻上,微微犹豫。 大周家中子侄每日都是要早晚向长辈请安的。自己从前在宫中,每日都要往太皇太后的永安宫中请安,后来回了公主府,也要往阿娘那里请安。如今跟着姬泽到了东都,太初宫中阿婆和阿娘都没有跟来,宫中没有自己的女性亲长,难道自己要去弘阳殿,给姬泽请安么? 阿顾心中纠结,过了片刻,扬起下颔吩咐道,“红玉,伺候我去弘阳殿!” “哎!”红玉轻快应了。 弘阳殿宽敞明亮,姬泽正在殿中用早膳,见了阿顾轻盈鲜亮的身姿,面上扬起笑意,招手道,“阿顾,过来陪朕用早膳吧!” 他的态度自然而然,阿顾也没有什么负担,吟吟笑道,“哎!”上前几步,在餐桌前顿下,朝着姬泽郑重福身,“臣妹参见圣人,圣人万福!” 姬泽被逗的一笑,“阿顾,咱们乃是平辈兄妹,你用不着这般请安。”顿了片刻,又道,“你一个人在太初宫,我心里也惦记着,只是怕也没有多少时间顾你。日常早晚不拘什么时候,你见了弘阳殿无人,便都可过来坐坐。” 阿顾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,陡然间被太皇太后扔出来,和姬泽在东都单独相处,对于二人而言都是一个尴尬的事情。不仅姬泽对她着实难以着手,便是她,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掌握和这位尊贵的皇帝表兄相处的分寸。若是过分疏远,怕误了彼此情分,也逆了外祖母这番苦心安排的好意;但若走的太近了,又怕自己不知好歹,耽搁了姬泽的国事,徒惹他厌恶;姬泽如今发了话,也算是定下了二人的基调,日后自己便也知道如何自处,面上扬起灿烂笑意,“哎,知道啦!” 在姬泽的淡笑下对面的月牙凳上,目光投在殿中朱漆食案上的菜肴,见案上摆着腌笋腴、玉尖面,小葱豆腐,清炒树鸡几道普通的小菜,一旁宫人为自己盛上M.jZfCBj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