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呵呵,”何子明捋着自己的胡须和善笑道,“今日休沐,我在书房待的闷了,便到自家院中走走,瞧见你们作画,就过来看看。”望着两个少女和煦道,“你们是夫人的爱徒,夫人素来将你们看到做自家晚辈一样。不必拘礼。” 阿顾和凤仙源都肃手应道,“是。” “你们怎么忽然想到画这株绿萼梅了?” “我和师姐在府中闲逛,到了园子里见这株绿萼开的极美,便起了兴致,想要画下来。”阿顾道。 何子明望着面前的少女,她坐在轮舆上,姿态端正,有着一双大大的眸子,眸形如荔枝,瞳仁极黑,极富灵气。他知道妻子卫瑶又收了丹阳公主的女儿做弟子的,猜着顾娘子就是这位了,极是喜欢,目光掠移,落在池畔的绿萼梅上,声音怀念道,“这株绿萼也有将近百年了。三十多年前,我祖父入长安买下这座宅子,这株绿萼梅便已经种在这儿,几十年来,年年冬日最寒冷的时候便开花,花色极盛,何家上上下下都十分喜爱。” “这株绿萼梅极美,”一阵北风吹过,枝头的绿色梅花瓣簌簌而落,落入其下池水之中,微微打着旋儿。阿顾转头瞧了瞧枝头的绿萼梅,道,“想是沾染了学士府的清华之气,开的确实好。可惜我画技低微,无法画出绿萼的精髓,愧对这绿萼花色了!” 何子明微微一笑,复瞧着阿顾,“我瞧着你如今已成的这大半幅画,线条流畅,水准已经是极不错了。”声音凝了凝,“听说你从前在宫中曾受过梅妃指点?” “是。”阿顾不疑有他,颔首欣然道,“阿顾幼年时,曾经拜在梅太妃门下随太妃学习,太妃学识渊博,阿顾得指点学了很多东西。如今虽然随阿娘出宫,进宫少些了,但太妃依旧十分关心我。” “那便是了。”何子明道,“梅妃才华卓绝,亦擅画。画风清灵写意为闺中一绝。你的画风里有两三分随了梅妃。” 阿顾听何子明话语的语气,不由好奇问道,“学士认识太妃?” 天气寒冷,绿萼梅微微摇曳,在枝头盛开,清泠泠如同绿袍翻飞跳舞的美人,何子明静默片刻,笑着道,“何家与江家曾是世交,梅妃未进宫前,曾与我有数面之缘。” “原来如此!”阿顾恍然道。 何子明顿了顿,哂然一笑,“我瞧着你画的梅树,梅枝疏密开合,虚实呼应,位置经营得当,花瓣正偃仰背间已经有了几分火候,算是不错了!依我之意,绿萼清灵之意,更胜在动态,你绘的绿萼却是静景,纵然花瓣绘的极妍,也终究失了几分灵动之韵,死板了一些。不若描绘绿萼梅在微风中枝头摇曳的情态,定会更加出色!” 阿顾浑然一震,她对于自己绘出的画心中本有着一丝不满意,只是一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欠缺在哪儿。此时得了何子明的点拨,登时霍然开朗,朝着何子明一拜,“是了。阿顾多谢师公指点。”面上露出欣喜神色! 何子明唇角泛起一丝笑意,“不客气!你师傅爱画成痴,你是她的弟子,我能够指点你一些,也算是聊尽心意罢了!” 阿顾瞧着何子明走远了,方回过头来,将面前已得的《绿萼图》掩了,笑着道,“师姐,今儿这幅图不算,我回去再琢磨琢磨,重新画一幅出来再来和你比量。” 凤仙源也不为己甚,含笑点了点头,“那我就拭目以待了!”瞧了瞧何子明消失的长廊尽头,若有所思道,“师公倒是对你很好!” “我是师傅的弟子,师公自然对我好啦!”阿顾不以为意,笑着着。 “兰之猗猗,扬扬其香。 众香拱之,幽幽其芳……”於飞阁中,一支《幽兰操》辞藻幽丽,歌声悠扬,杜永新抱着一具箜篌斜签着坐在於飞阁的月牙凳上斜签着坐下弹唱。 阁中装饰华美,箜篌本是乐器中极具美学特征的一种,一身白衣的杜永新亦是美人,美人美器,坐在阁中唱起美丽的歌声,当真是美不胜收的场景。当日上元高台上一曲《太平景》悠扬高亢,今日静室中弹奏的《幽兰操》曲调却是空灵柔美,二者虽有不同,却都是动听之至。 这一日,公主携阿顾入宫给太皇太后请安,阿顾和太皇太后说话,中说起当日上元听闻永新娘子唱的《太平景》,意有所叹。太皇太后见阿顾这般喜欢永新娘子的歌,便特意招了杜永新过来给阿顾赏曲。 一曲《幽兰操》既终,杜永新当心拨画。阿顾痴痴回过神来,仿佛沉浸在永新动听的歌喉之中,闻到扑鼻清冽的幽兰花香。不由赞道,“永新娘子唱的真美。” 杜永新微微一笑,情致丽丽。能够在教坊中占有一席之地,杜永新自然颇为秀美。当日上元朱雀台上唱《太平景》的时候,因着在高台之上,夜色又深,只瞧的见她的轮廓和华美鲜艳的丝绸大袍,如今近距离看,杜永新的美丽并非柔美一类,偏向一种硬朗,仿佛五官之中有着一种筋骨,让人一见之下印象深刻。此时坐在月牙凳上抱着箜m.JZFCbJ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