碧桐一双眼睛中都充满了笑意,“那个时候在湖州,可没这么好的发髻梳理。” “好在娘子总算是苦尽甘来了……”菊儿抿唇微笑道,“如今,顾娘子是太皇太后的外孙女儿,圣人的嫡亲表妹,在这太初宫中,想做什么都可以的!以前的事情,也就不必再想了。” 苦尽甘来……么? 阿顾一怔,不知怎的,又想起了姚良女。 那一个桃花盛开的春日,姚良女站在琉璃亭下,笑的那么明艳,那么骄矜。阿顾自己虽然还没有到少女艾慕的年纪,但对于姚良女的肆意张扬的性情还是很羡慕的。没想到沧海桑田,一转眼,她的骄傲就消散在风尘里。那一日,姚良女跪在姬泽脚下,苦苦哀求只愿屈于一个妃嫔之位,姬泽却拂开了她的衣袖; 按说姬泽是自己的表兄,算是十分亲近了。阿顾如果说还能在太皇太后眼底看到一丝对自己的怜惜,却没有法子看透姬泽,说起来,虽然这位年青的皇帝表哥可以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,在两次见面中对待自己也十分亲切,她却总记得桃林中姚良女清脆的控诉, “姬泽,你可真是个冷血无情!” 一字一字,触目惊心。敲在姚良女的心底,也敲在自己的耳边。 阿顾暗暗怜惜姚良女的同时,也不由的提醒自己对姬泽微微警醒起来。毕竟,同是皇帝的嫡亲表妹,姚良女甚至比自己同皇帝还要更亲近些,她从小和姬泽一处长大,这些年,出入宫禁如出入自家后院一般;皇帝曾经在仙居殿允准自己喊他一声九郎,但自己当日在桃林中听见,姚良女可是亲亲热热的唤姬泽阿兄的,听起来情分十分深厚。但便是这样的情分,姚良女将自已的一片真心捧在他面前,姬泽却冷然拒绝,没有留半分情面。 按说,姬泽是这个大周帝国身份最高贵的人,身为他的嫡亲表妹,在宫中越受他照拂,日子便越是过的好。但阿顾在湖州过了这么多年小心翼翼看人脸色的日子,早清楚了一个道理:越是美丽的东西越容易有毒,天上从不会无缘无故的掉馅饼。对于自己而言,姬泽就是那个神坛上供奉的金灿灿的东西,至高无上的美丽,却不是自己应该轻易接触的。在没有弄清楚姚良女事情的内情之前,她没有法子说服自己,亲近这位尊贵的皇帝表哥。 阿顾带着碧桐和杏儿、桂儿出了鸣岐轩,往阿娘的和光殿去了。桃儿待在屋子里,瞧着顾娘子走的远了,冷笑一声,“那个碧桐那般蠢笨,也不知道怎么哄小娘子的,竟做了鸣岐轩的大宫人。” “噤声。”菊儿瞪了她一眼,恼劝道,“你不想在鸣岐轩待了,这样的话也说的出来。难道你以为陶姑姑听见了,会有你的好果子吃么?” “就是当着陶姑姑的面我也敢说,”桃儿不服气道,“咱们轩中这三个大宫人,金莺姐姐精明能干也就罢了,就算是绣春姐姐,脾性温柔敦厚,有着一手好绣艺,我也服气,偏偏这个碧桐,究竟好在哪儿?” 菊儿淡淡道,“她也没好在哪里。只是有一条,顾娘子信重她罢了!” 桃儿陡然沉默,这个世上,灵巧可以学,偏偏这个信重,是再怎么努力,也不能轻易换来的。 鸣岐轩小丫头中浅薄的心思,阿顾当然是不知晓的。这个时候她正随着公主坐在七宝步辇中,在宫中大道上行走。 七宝辇乃大周朝公主乘坐的步辇规制,以香榧木制辇身,四角坠五色玉香囊,中盛辟寒香、辟邪香、瑞麟香,金凤香等异国奇香,杂以龙脑金屑。所经之地,芬芳满路。丹阳公主乃文宗皇帝爱女,特命于公主宝辇上以水晶玛瑙犀角等镂成龙凤花木图案,串珍珠玳瑁,以金丝为流苏,雕轻玉为浮动。珠光宝气的七宝步辇走过宫道之时,远望如同云托日开,春风披羽。公主坐在七宝步辇之中,握着阿顾的手微笑着道,“留儿,我给你找一个学识渊博的女先生,日后教你读书写字可好?” 阿顾仰头孺慕的望着公主。在她年幼的时光中,也曾无数次的揣想自己的阿爷阿娘究竟是何模样,丹阳公主几乎是完美的填充了她对于阿娘的幻想。她投入公主怀中,贪婪的呼吸着阿娘身上传来的芬芳气息,问道,“阿娘给我寻的师傅是谁呢?也不知道她会喜欢我不呢?” 公主抱着阿顾柔和而笑,“你跟着阿娘就知道了!” 清晨的太阳渐m.JzFCBj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