执念太深恐会害人害己。” 三年前太后初来寺中之时,便是这位名扬天下的少年丞相护送,彼时他观他的面相,隐隐推到他的命格,君臣相宜万民称颂,乃是富贵显赫到极点的命格,偏生妻早丧,亦无子女缘,一生荣华显贵却是孤独冷寂。 如今再见乍然一看却是心下大惊,不过三年,此人命格已天翻地覆,竟连他也是看不清摸不透!唯独一点,三年前未及弱冠的少年郎气质清华玉质金相,如今眉目间竟隐隐带了戾气和深切的执念,再不复从前的清透。 思及方才那名唤“药药”的女子命格中陡然多出的一笔,了闻大师几不可见的摇头长叹。 当朝丞相国之砥柱执念如此深厚却也不知是福是祸。 旁人得了了闻大师的指点定是如蒙大恩感激涕零,恨不得大师再多说几句好让他多得些好处,窦宪却是哼也不哼一声,兀自把玩着掌心的婴孩巴掌大的白玉雕子辰佩项串,拇指轻轻摩挲着鼠尾上的镂空包金。 许久,久到禅房内的檀香已燃去大半,长长的香灰不堪重负落入香炉,窦宪手猛地一翻将手里的项串收入袖袋中,抬眼看向已然回到蒲团上打坐的了闻大师,“记着答应我的事。” 长长的寂静后,了闻大师停下口中轻诵的经文,点头道:“只要窦施主莫做伤天害理之事,贫僧自不会插手俗事。” 得了了闻大师的许诺,窦宪这才满意起身,行至木门前,他驻足,稍稍侧首,余光扫过了闻大师铺撒在地上的袈裟,侧脸隐在阴影中,意味不明道:“大师此等佛门中人,自然不懂。” 言罢,他拉开门扇,头也不回的离去。 禅房内,了闻大师抬首看向正前方墙壁上遒劲洒脱的“佛”字,目色复杂晦涩。 *** 把苏妍几人带到门前,妙心小师傅便转身离去,苏妍踏上木廊,将将要伸手去推门,却见那直棱门竟自己从里面打开,露出一身着粉白褙子青白撒花长裙,梳着双丫髻的妙龄女子。 苏妍尚来不及细思是否是妙心小师傅带错了路,便听那女子轻呼一声,在苏妍和她身后的彭春彭雷身上来回扫了几眼,似是终于意识到什么,她一双潋滟妙目滴溜溜圆瞪,忙不迭拜倒,“流萤见过……” 说到这里她却是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苏妍,待见她梳着垂鬟分肖髻时,她目中闪过丝丝迷惑,口中嗫嚅着试探道:“夫人?” 苏妍回首看向身后的彭春彭雷,目下之意是让他们给她一个解释。 彭春恭敬道:“苏姑娘,流萤是君侯安排来伺候你的。” 苏妍点头,回身看向流萤。 方才彭春对苏妍的称呼自然传入流萤耳中,小丫鬟后知后觉的捂嘴,怯怯的看向苏妍,唯恐她不虞。 流萤看起来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,面仍带着稚气,苏妍见到她就仿若见到了夏花,心中自然对她多了分亲近,上前扶起仍跪倒在地上的流萤,轻声道:“快些起来。” 流萤受宠若惊,虚扶着苏妍的手起身,把她迎入屋里,彭春彭雷二人一左一右守在门前。 佛光寺乃是大昱数一数二的佛门圣地,每年来此上香暂住的香客不胜其数,加之三年前太后来此修行之时新帝曾拨下大笔金银修缮佛光寺各处,是以佛光寺的居士寮房乃是不可多见的宽敞明净。 苏妍住的这间地处幽僻,环境清幽,倒是极得她的属意。 流萤显然来了些时日了,这寮房四处被她收拾的如同闺中贵女的闺房,寺庙通用的青纱帐被撤下,取而代之的是月白棉细纱帐子,床上杏子红云丝绵被整齐叠放着,秋香色素面锦缎迎枕安稳放在内侧。 苏妍在黑漆圆桌旁坐下,摸着手边青瓷缠枝茶壶里温热的茶水,抬手将流萤招至身前,“别站着了,坐吧。” 流萤站在原地,好半晌,在苏妍的催促下挪着步子虚虚坐在凳上。 苏妍倒了杯茶水递给她,“瞧你的嘴都干的起皮了。” 流萤傻愣愣接过茶水却没送至嘴边,而是放在桌上,一手在自己脸上狠狠掐了一下,白皙圆润的脸上登时一道红印,小丫鬟“嘶”的倒抽一口凉气,显然是疼着了,却是眉眼俱笑,眸子里晶晶亮亮的,傻乎乎道:“原来不是梦!” 她一系列举动娇憨可爱,苏妍忍俊不禁道:“掐自己做什么?” “我听别人说大户人家的姑娘夫人脾气都不好,时常会罚人的!”流萤抬头眸子晶亮的看着苏妍,“姑娘你怎么就这么好呢!”m.JzfCbJ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