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宋氏并没有觉得宽慰,反而更忧心忡忡,一愁就想起了事,“你今天在朱雀大街可有遇见什么?” 遇见什么?那可真是太有了。 沈辞柔想了想,把遇见醉酒纵马孙大郎的事情吞了回去,忍住了没在阿娘面前骂他,含含糊糊地说:“也没什么,就是人啊。” “街上可不就是人嘛。”宋氏辨了辨女儿的神色,看她不像隐瞒什么,低声感慨,“果然靠不住……” 沈辞柔敏锐地听见宋氏的低喃:“什么靠不住?” “也不瞒你。先前我去清凉寺求签,看看能不能给我的女儿求个姻缘。”宋氏叹了口气,“签是求到了,解签的师父却见不着,我拿着签文在寺外等候,遇见个游方的道长,说是能替我解签。” “然后他解签说,我的姻缘在朱雀大街?” 顶着沈辞柔难以置信的目光,宋氏轻轻点了点头。 沈辞柔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呼出去,平复一下心情:“行吧。我说阿娘平常总觉得我在家里好,免得惹事,怎么突然赶我出去,还去朱雀大街。” 宋氏笃信佛教,听道士的话还是头一回,也有些不好意思:“唉,阿娘也是急昏了头。” “阿娘是为我好嘛,不算昏头。”沈辞柔笑吟吟地捞起宋氏的面子,“如果阿娘愿意的话,我明儿还去朱雀大街。” 宋氏看着女儿的笑颜,总觉得有些古怪,转念一想,能出门去朱雀大街就相当于能在长安城里游逛,可不是遂了沈辞柔的意。她感慨一句真是关不住这个女儿,点点头,又端起茶盏,转头和宋瑶说话去了。 宋氏对沈辞柔的一腔母爱不假,但相比女儿,宋氏还是和宋瑶这个侄女更有得聊,宋瑶也更符合宋氏对女孩的期望。两个人聊了起来,沈辞柔从矮几上摸了几个茶点,悄悄地溜出了门。 门里的天一直聊到快晚膳时才算是暂时停了,宋氏喜欢洗手作羹汤,自然去了厨房里看着。宋瑶看着丫鬟收拾好茶盏盘子,才提着裙摆出门。 沈辞柔就在门口等着宋瑶出来,一见她就招了招手:“瑶瑶,这里这里。” 宋瑶莫名其妙地走过去:“怎么了?” “有东西给你呀。”沈辞柔把抄在怀里的盒子递过去。 宋瑶接过盒子,拿在手上看了看。木盒扁而略长,放在手里有些沉,盖子上烫着店铺的纹样。 宋瑶抚了抚那个烫出来的纹样,有些惊喜:“珍玉堂?” “对。”沈辞柔也不卖关子,“打开看看?” 宋瑶知道沈辞柔的性子,不和她推脱,一手托着盒子,一手就开了盖。 盒子里居然真的放着一支簪子,黑檀木的质地,光润滑腻,雕工精湛,簪头上刻着层叠的梨花,梨花的花蕊由细小的珍珠攒成。簪子看起来不算华丽,但胜在精致,看着清新秀丽,恰巧搭宋瑶平常的打扮。 “这……”宋瑶心里喜欢这支簪子,却不好直接收,“太贵重了吧?” “一支簪子而已,有什么贵重不贵重的。太贵的我也买不起啊。”沈辞柔说,“原来还有对珍珠耳坠,我瞧着也特别适合你,不过我带出去的钱花得差不多了,只够买这个簪子。明日再去买耳坠送你。” 宋瑶看了看簪子,合上盖子:“这簪子我收了,耳坠……就不必了。不用破费。” “一支簪子、一对耳坠就能让我破,那我也太惨了。”沈辞柔笑笑,“真的不贵,放心吧。” 宋瑶还有点犹疑,这时秋月匆匆地跨过院门过来,到两位娘子身边屈了屈膝,对着沈辞柔说:“娘子,有信来了。” “收着,我过去看。”沈辞柔吩咐完,转头和宋瑶说,“我先走啦。” 沈辞柔跟着秋月离去,跨过院门一拐弯,人影就不见了。 宋瑶仍然站在远地,手里紧紧地捏着那只盒子,捏得骨节都微微发白。 第3章 玉声 第二天一早,沈辞柔打扮好就出了门,照例穿的还是翻领的胡服,腰上缠着马鞭。 先前她是趁着宋氏不注意偷溜出去,如今是奉命出门,整个人都不一样,发自内心地自由自在。她乐颠颠地在西市玩了一圈,吃的喝的都尝了一点,买下了昨儿没买的那对珍珠耳坠,顺便给家里玩得好的几个丫鬟也各带了点小首饰。 买在西市,食在东市,快到饭点时沈辞柔意思意思沿着朱雀大街走了一段,脚下一拐就去了东市的近水楼。 近水楼这个名儿起得有点像脑子进水,实则取的是“近水楼台先得月”的意思,菜色繁多,味道又好,有钱没钱都能在楼里享受一顿,故而生意一向好得吓人。 沈辞柔进去时正值最繁忙的时候,楼里的伙计都没空招呼她,只能抽空指指楼上。沈辞柔熟门熟路地上二楼往靠窗的方向去,走了几步就看见那张桌子已经被人占了,占桌的还是个昨日刚认识的熟人。 无忧还是一身白衣,一个人坐在桌边,微微低着m.JZfCBj.cOM